共享纸巾是个什么鬼?

来源:太原晚报 2019-01-30 08:05:22


互联网不断融入,虚拟空间变得越来越实在。物物相连的时代,共享站在风口。酷骑"夭折"、小黄车"阵亡"、摩拜转手,但沉舟侧畔,各种"共享"依旧热闹非凡。

又一个新名词进入了省城居民的视野,商场和公园的洗手间,五花八门的共享纸巾开始出现。

这是个什么鬼?一个个小盒子里盛满了情怀,还是隐藏着心机?

1 “他想,我可不想!”

1月10日下午,万达广场公厕门口,记者体验了一次纸巾共享。

机器上方有使用说明,按提示扫码,但并未直接出纸,手机界面被转到了服务商的公众号上。首先跳出来抢眼球的是一些加盟招商的广告,真正可以扫码领纸的“扫一扫”按钮则被暂时锁定。倒计时5秒,看完广告才能扫码领纸。

终于出纸了,长约70厘米。现场采访了6位刚刚获得“用户体验”的市民,都认为基本适宜,够用且不浪费。

记者准备离开时,发现一位年轻女士在机器上扫码后并未领到纸巾。问原因,女士无奈地说:“我今天已经扫过两次码了,前两次只看广告就行,第三次不行,要求转发广告到朋友圈,这个有点过分了,谁知道会不会中病毒,会不会有套路,算了吧!”

随后,记者在其余几个卫生间门口陆续采访了几位市民。对共享纸巾带来的便利,众人无不赞许,但对服务商提出的交易成本,比如强制用户阅读广告、在手机上索要各种授权,甚至要求转发链接到朋友圈,大部分受访者表示“没有耐心”“不信任”“犯不着”。

一位市民直言:“付出这么多代价换一包纸巾,这种共享,他想,我可不想!”

在现场,记者两次拨打共享纸巾机器下方的合伙人招募电话,遗憾的是,招商加盟和售后服务都无人接听。莫非这家公司等不及生根发芽就已经“歇菜”了?

2 “好事应该办得更好!”

11日上午,迎泽公园。这里有10处公厕安装了共享纸巾机,但与万达不是同一家服务商。动这脑筋的人看来还不少。

记者在其中两台机器上进行了操作,扫码后,手机会跳转到一个二维码页面,页面显示“长按识别二维码”,按提示操作,手机显示“取纸成功”。长度与前相同,也在70厘米左右。该设备规定每人每天可以取纸两次,超过两次后再扫码,则提示当日领纸机会已经用完。虽然不像万达广场的机器那样提供第三次机会,但好处是没有倒计时强制广告,也没有转发朋友圈的“过分要求”。

记者随机采访了几位前来入厕的晨练者,得到的答复都是“挺好使”。只有一位受访的老者认为,好事应该办得更好一点,“我晨练一般不带手机,一会儿踢踺子,一会儿广场舞,有两个手机都是这样摔坏的,刚才突然内急,借了人家的手机才刷出纸来,如果这个也能使就好了!”老人向记者扬了扬手里的公交卡。

身边有玩伴起哄:“你是不是还想蹲在茅坑里咳嗽一声,就会有机器人来给你送手纸,你以为公园是你家开的?”话音落下,众人哄笑。

这家纸巾机的服务电话倒是一拨就通,接电话的人格外热情,还是本地人。自称姓吴,迎泽公园免费纸巾机的研制者。对记者提出的问题,吴先生称“三言两语说不清”,欢迎面谈。

过分的热情总是令人心生警惕。但既然有研发产品的本领,不妨一见。

3 吴大鹏

11日下午,新建南路菜园街口,吴大鹏工作室。一进门,满家都是大盘大盘的纸巾、各种各样的共享纸巾机,桌上堆满了电路板、螺丝刀、钳子等。

“2017年的一天晚上,我在电视里看到九寨沟景区一个公厕每年厕纸消耗高达30万元,北京天坛公园的公厕,每14分钟消耗一盘纸巾,我琢磨着公厕用纸免费而不浪费不该是个难题。第二天一起床就开始查资料,想把这事弄一弄。”

吴大鹏毕业于河北地质大学应用电子技术专业,先在太原一家兵工厂的研究所工作,之后辞职,追随从华为出来的一帮技术精英搞应用研发,独立完成过预付费电表、联网报警、分布式立体车库控制系统的研发。不然,这样的事情岂是说弄就能弄的?

三扒两下,弄成了。“物联网技术的各种应用中,这个算是小儿科。”吴大鹏说。

之后,得到相关部门的支持,他的“云维付智能纸巾管理机”落地迎泽公园、和平公园。短短数月,用户已经两万多。

省城林林总总的同类产品中,就记者所见,这是唯一的本地货。

4 伪概念

采访中,吴大鹏始终拒绝使用“共享纸巾”这个概念,他认为这是个伪概念:“一张纸巾,你用了,别人就不能再用,咋共享?”

对此,长期关注城市经济的太原市社科院张晨强研究员也持相同观点:“共享经济本质上是闲置资源通过信息网络等手段得以有偿利用,所有者和使用者都得到收益的经济形态。纸巾显然不属于闲置资源,而且是一次性消费品,使用权的转移意味着所有权的转移,谈不上共享,只是一种营销模式。”

在吴大鹏看来,所谓“共享纸巾”其实都是鱼饵,服务商免费提供纸巾的目的是为公众号“圈粉”,然后把公众号作为广告平台去赚广告商的钱,强制阅读广告和转发朋友圈,就是这个道理。

“不付费并不代表无偿!”张晨强说,这是一种注意力经济,商家需要的报酬就是用户的“注意”。

显然,这种赢利模式需要不断扩大用户规模,因此很多共享纸巾公司不断招收代理,代理再去找更多的次一级代理,湖南的共享纸巾服务商妙赞公司,此前已因涉嫌传销被查封。

这种注意力经济到底经济不经济?在业内打拼了二十多年的省城某广告公司负责人王立域坦言:太难了。“对粉丝效应,广告商不但要看数量,更要考虑质量,类似这样的平台,即使用户数量众多,广告前景也并不乐观,更大的可能是鱼没有钓上,鱼饵的供应也难以为继,资金链一断,共享到此为止。”

5 这个好!

自从他的智能纸巾管理机落户迎泽公园,吴大鹏隔三岔五都要去看看,老人们的建议不但早就听到,而且已经在设计上做了改进。他指着桌上一台取纸机对记者说: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
记者掏出公交 IC 卡凑上去,“滴”的一声,果然出纸了,速度堪比刷卡上公交,比手机扫码还简单。

“这要放在公园的厕所门口,你说老人们高不高兴!”吴大鹏很得意。

这次改进可能费了不少劲,吴大鹏正在为自己申请专利。

6 “账要看怎么算!”

为 IC 卡打开方便之门,以“圈粉”为目的的服务商自然不会青睐。

“说白了,我这个设计是为政府做的:公厕用纸既免费又不浪费,文明吧?手机和 IC 卡都可以识别,方便吧?至于成本,我测算过,整个市区平均下来,一个公厕一天10元左右就能搞定。这肯定会产生成本,但账要看怎么算,不强制‘吸粉’并不意味着没有粉丝,太原五百万人口,数百个公厕,二三十万粉丝应该没问题,这样的用户数,靠广告支撑免费用纸并赢利可能不现实,但用来宣传国家的大政方针,那就相当于多了一个主流媒体。公厕‘革命’了、百姓实惠了、宣传有阵地了,几十吨纸巾的成本换取这么多收益,有没有比这更合算的买卖?所以,无论以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支撑免费用纸,还是交给新闻媒体去运作,我认为都不是问题。”

果真如此的话,这个账还真不能拿钱来算。

7 两个担忧

对于作为经济现象的共享纸巾,张晨强认为:“公共服务的范畴会随经济发展水平和政府供给能力的提高而扩张,比如共享纸巾,如果将其视为公共服务而且政府当下又无法提供,那么引进市场主体来提供总比服务缺位要好,只要商家和市民接受相互之间的契约就无可厚非。”

在他看来,真正应该关注的问题,一是共享平台上所传播的信息是否真实,是否合法,是否会对社会产生不良影响。二是如果商家经营出现困难,这种服务的延续性如何解决,因为公共服务的中断可能带来消极的社会影响。

“对这种新模式,政府应关注其发展,加强监管和规范,确保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和信息安全不受到非法侵害。”张晨强说。

本报记者 乔傲龙 李晓琳 通讯员 刘爽

实习生韩孟宇文/摄

责编:俞涛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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